【世界睡着了】 第五章 童年啊
那之后，言从林从外面回来，正想问女儿有没有看到李子轩，就看到小男孩淡定得坐在自家沙发上，正在把切好的苹果块往嘴里送......外面的人都找疯了，两个孩子在家里悠闲看动画片还带现场解说？？
言从林刚想发火，就被窜过来的女儿抓住了袖子。言伊把李子轩即使躲在自己家也不愿意和奶奶独处的事倒豆子式的说给了言爸听，还添油加醋得说了自己用衣柜藏人的丰功伟绩。言从林被噼里啪啦说得头大了一圈，忽抬眼看见李子轩投过来的眼神。说不出来是什么感受，那双眼仿佛是他全身上下最没有孩子气的地方......叹了一口气，说：“那也不能让你妈妈这么着急啊孩子！”
“爸爸，我们能不能只告诉子轩妈妈？子轩，这样可以么？告诉妈妈你在这可以么？”李子轩点点头。言从林看看两个孩子，思忖片刻，蹲下来认真的对言伊说道：“言儿，你和子轩在家里，谁敲门都不能开，等我回来好么？我去找子轩的妈妈。”
两个孩子都眼睛一亮。
“嗯，爸爸我和子轩在家等你！”
言从林便匆匆抓了皮包出门。
言从林好不容易找到刘丽瑗并带她回家接孩子的时候已是深夜。两个孩子早已卷曲在言伊的小床上熟睡。言伊双手握着李子轩的一只手，李子轩自由的那只手勾着言伊的脖颈。
刘丽瑗看到这幅画面，突然喉头哽咽，热泪盈眶，怕吵醒孩子只得退出房间。言从林让刘丽瑗坐在沙发上，给她倒了杯水，轻声安慰，两人又小声地商议了一会......
第二天小区里上就上演了一部大戏，刘丽瑗拽着李子轩的奶奶在一众阿姨的拥簇下扑倒在小区花园里。这天是周六，花园里都是晨练的老头老太和买菜经过的阿姨叔叔们，那可都是八卦界的中流砥柱。
刘丽瑗拽着奶奶的衣角死不松手，声嘶力竭地哭喊着：“你还我儿子，还我儿子啊......”
李子轩奶奶满脸惶恐看看周围围拢的人，被抓住衣角想走也走不掉，只能吼道：“你放屁！”
"啊啊啊，你还我儿子啊！你儿子死了你也要拉我的儿子去死么？你我的孩子啊......”
刘丽瑗哭得近乎晕厥，引得一众阿姨们赶忙来扶。其中一个胖胖矮个的阿姨中气十足地叫唤到：“大家都来评评理啊！这恶毒老妇自己儿子死了，说是留在媳妇家照顾孩子，却把孙子给弄丢了，你们说这都什么世道！”
“怕不是把孩子藏起来了吧！”人群里有人喊道。
“我没有，我不知道孩子在哪！我不知道啊不知道，你们都找我做什么！”奶奶厉声吼道，吐沫横飞，扯着嗓子反反复复说同样的话。
刘丽瑗头深深的低着头哭泣着，她本来就是个美丽的女子，这笼罩在母亲光辉的哭诉更是让周围的男男女女忍不住动容，加之李盛全生前臭名在外，这老妇也是每夜搅扰邻里，这时对李子轩奶奶的控诉就如雷霆暴雨袭来，“太恶毒了”“这老妇儿子死了疯了吧......”“太不要脸了，孩子不知道被藏在哪了!”“把孩子从妈妈身边抢走还是人么！”
量李子轩奶奶再怎么厚颜无耻，这如同文革批斗般的场面，还是让她受之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下，双腿直蹬。“啊啊，你们一群人欺负我一个老人家，我不活啦，媳妇冤枉婆婆啦，杀人啦，救命啊！”
周围人看到这老妇的丑态，都皱着眉头，一脸看到热闹的同时又吃了苍蝇的恶心表情。老妇看没有人出来扶她，甚至是为她说一句话，自己一骨碌爬起来道：“我大儿子是工头，你们！你们都是神经病，我......我去找我儿子收拾你们！”说完就跌跌爬爬跑上楼，众人一时也没围住，待人们扶起刘丽瑗，就看到那老妇挎着个旧尼龙包又蹬蹬蹬跑了下来。她斜睨着人群，能绕多远绕多远，嘴里还嘟囔着“你们等着......”云云
那之后，李子轩的奶奶再也没有出现在小区里。
从那次李子轩救援行动大获全胜后，言从林每天下班回家都看到两个小瓜并肩坐在茶几前面，有时在一起认真得看动画片，有时在画画拼图，有时两个小脑袋靠在一起在一起研究从外面捉来的各色昆虫植物......言从林知道女儿虽然喜欢在外面疯玩，但每次还是会保证在他下班前回到家，在他进门一瞬间喊: 爸爸你回来啦！
在李子轩成为了形影不离的伙伴后，言伊也还是每天到点拉着李子轩转移战场回家玩。刘丽瑗的工作很忙，之前请的阿姨给李子轩烧饭，后来在李子轩奶奶在家那段时间，阿姨被气得辞职了。刘丽瑗十分感谢言爸的帮助，给他们家送去了很多坚果牛奶零食大礼包，在外人看来是感谢言从林帮她找到儿子，言爸知道她更是在感激他们不怕蹚浑水，还出谋划策帮她赶走了吸血虫。刘丽瑗看儿子十分喜欢和言伊在一起，言从林又是靠谱正直的人，便提出给伙食费让儿子每天晚上在言家吃饭，两个孩子听到都十分高兴。言爸当然不能收钱，只是说李子轩这么乖，能每天晚上来家里吃饭，两个孩子还能作伴玩耍简直太好了。“小孩子能吃多少啊”。刘丽瑗也不再推辞，只是每周必然送好多零食水果到言家。
李子轩本身不贪嘴，耐不住言伊跟个小老鼠一样，一会窸窸窣窣吃吃这个，一会窸窸窣窣又去拆开那个，还总是喜欢投喂李子轩，连出去玩都在小车后面的储物盒里备着两人的干粮。就这样李子轩被动得正餐零嘴不间断，人也慢慢被喂得结实起来。言伊有时候会把李子轩和小区里其他的小孩相比较，然后在心里偷乐自己养的小孩是小区里养得最好的小孩，简直小就天使一样嘛！
很多年后，少女言伊偶然听到别班同学提到自己，颇为意外听到“高冷”，“距离感”这些词。心底为他们被什么东西糊住眼睛的短暂叹息过后，又觉得好像也没毛病。她啊，好像早早就刷爆了自己一辈子的谄媚和狗腿，把它们全部都用在了童年养的这个孩子身上了。
这之后，常常刘丽瑗深夜回家时两个孩子早已依偎在一起熟睡，言从林就帮着抱着子轩上楼，有时候还要硬掰着把李子轩的手从言伊身上掰下来。
李子轩和言伊在一起，虽然还是不怎么说话，却总是能格外耐心得听言伊叨叨唠唠。李子轩跟言从林学想叫言伊“言儿”，可是言爸觉得这么拿姓氏叫小名的怪异行为还是自己的专属权利比较好。言从林又不好意思跟那小子较真，就旁敲侧击的告诉了女儿这个想法。言伊秒懂，心道老爸这么大人了还吃醋，但随即就勒令子轩不许叫她言儿,要叫姐姐!
李子轩撅起小嘴，脸上最近才长出来的肉肉每一寸都写着拒绝，奶凶得瞪着言伊“我不！”
言伊也双手交叉，跟眼前气鼓鼓的小孩干瞪眼。李子轩哪哪都好，就是天生对“爷”“奶”“姐”“哥”这些亲属关系词五行相克。每次带他出去玩，言伊看到奶奶爷爷就规规矩问好，李子轩却打死也不叫，昂着头背着手嘴巴死死抿着，跟电视剧里被敌军抓住的党员一样，宁死不屈的样子简直让言伊跳戏得想给他鼓掌......奈何他长得太过可爱，嘴不甜还是一副甜枣模样。
“那就叫伊好了”言伊无奈道，“这样子轩每次叫我的时候就会自然带笑啦！”言伊忽然想到开心得补充道。
李子轩眼珠一转，考虑了片刻，随即露出不露齿得意的笑。他其实也不大想和言叔叔叫一样的来着。自此之后，李子轩在言伊身旁，“伊”“伊”“伊”的叫着，言伊只觉每天都是烟花盛宴，piu~啪，piu~啪......
言伊问李子轩：“你觉得茉莉公主和爱洛公主谁更美？”
李子轩摇头说：“我不认识她们。"
言伊便来劲了，从书架里拽出一摞杂志，名字叫《小公主》。然后口若悬河的给面前的小男孩科普谁是茉莉谁是爱洛她们各种来自哪里，和哪个王子在一起了，如此如此......李子轩看着她们一样的眼睛一样的鼻子嘴巴，只是发型不一样肤色不一样，就用小手点了一个白的说：“伊，这个更好看。"
“是吧！哈哈哈我也觉得爱洛更好看！小轩和我眼光一样啊，眼光真不错！”说完言伊索性一鼓作气把她知道的所有公主都一一解释给这个‘公主盲’听。可不是得给她知道所有的公主，不然之后他发现有更喜欢的怎么办？！
李子轩盘腿坐在言伊对面，望着这个一直兴奋不已的女孩。她说得那么雀跃，脸上都泛起淡淡红晕，露珠般闪动的双眼温柔又明亮，小小的粉色嘴巴一刻不停，两个小辫子也随着上下晃动。
7岁的李子轩的世界里一下子认识了那么多位公主，却在心里默默想着：书上那些扁平的一模一样的公主脸，再怎么都不会有面前的伊好看吧......
言伊和李子轩就这么形影不离的度过了他们童年难得的无忧无虑的几年。他们每天一起上下学，开始李子轩的早饭还在家里吃，后来嫌弃刘丽瑗做的不好吃，每次都偷偷逃难到楼下吃言伊家的早饭。刘丽瑗抓他不着，只能对言从林连声抱歉，说要不还是给些伙食费吧，她家的儿子实在是不把自己当外人......言从林便象征性收了些，把刘丽瑗也叫了过来，四人一起热热闹闹的早晨，好像是和和美美的一家人。
李子轩的钢琴最开始是刘丽媛教的，在他家经济最紧张，也就是搬进现在的小区时，刘丽媛还是坚持教儿子钢琴，为此没少和死去的李盛全吵。后来刘丽瑗的生意渐渐好了起来便给李子轩请了专门的老师上家里来教课。可是李子轩对言伊的依赖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了，大概就是那种言伊去上个厕所，他也要蹲在门口等的那种。原来晚上的时间都和言伊待在言家，现在要他自己一个人回自己家里和一个陌生的老头在一起？李子轩抱着言伊的腿，抬头望着刘丽瑗又一脸宁死不屈的样子。
刘丽瑗无奈抬头看看言从林，言从林刚想说言伊那你就上去陪子轩上课。言伊却发话了：“子轩乖乖上课，等你上完课了再下来找我吧，我如果陪你上去，爸爸晚上一个人在家会寂寞的。”
言从林闻之内心老泪纵横，好女儿，不怕以后找了老公忘了爹了......
李子轩却是真的委屈死了的样子。小嘴撅起下憋，粉白的小脸上眼泪扑簌簌就落了下来，又不言一语，只是死死抱住言伊的腿不松手。那一张惹人怜爱的脸加上死皮赖脸的决心实在非一般人可以招架。言从林和刘丽瑗对视，言爸含笑摇摇头，那意思是随孩子吧。
刘丽瑗却忽然意动，对李子轩道：“李子轩小朋友，你要想我们都同意你的意愿也可以，等价交换，你是不是也得有点表示呢？我们顺着你这一次次的，你知道我们都想要什么吧？”刘丽瑗自从在失败的婚姻中解脱之后，人慢慢有活力了不少，此时盯着她儿子狡黠得笑着，在干练的打扮下竟然还有几分的少女感。
李子轩歪头困惑得盯了自己的妈妈几秒，随即眼神就从委屈瞬间转成了激愤，眼泪鼻涕瞬间都吸回去了......
言伊此时却倒吸一口气，瞬间黑猫警长俯身，眼睛瞪得像铜铃，嘴角止不住上扬。刘阿姨，不愧是生意人，这波不亏啊！
转天，言家客厅，站着两个双生似的姐妹花，一个身着粉色格子无袖连衣裙，扎着两个小包包头俏生生站在灯光下，旁边一个同样俏丽的‘姑娘’，身着蓝色同款小裙子，一脸的屈辱......
言伊盯着跟自己穿着同款连衣裙的李子轩，止不住一声心满意足的叹息。 言爸和子轩妈妈喜滋滋看着他们，两人都听出言伊那声叹息中的死而无憾之感，同时爆发出狂笑......轻易就盖过了李子轩同学的咬牙切齿声。
刘丽瑗也是收了好处就办事的爽快人，找了几个工人直接把钢琴搬到了言家去，老师也每次直接去言家上课。
每天晚上言从林在钢琴声中安然读报，言伊或趴或卧，在一旁看童话书或画画，言家小儿子就端端正正坐在钢琴前面认真地练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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